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納粹跟猶太人的主題在近十年被大量探討,記得小一點的時後(高中以前,十五年前)書店裡這類題材的書本不多。在英國時,很多人告訴我:『千萬不要在德國人面前提到希特勒、納粹...跟被迫害的猶太人。』不是德國人有多以他們過去的歷史為榮,相反的,他們認為這是『國恥』、不希望被提起,在德國人面前談這些事會讓他們相當尷尬...也就是說,到05年,二戰的這些事對德國甚至是許多歐洲人都還是一個"taboo"。   

 

要說這類故事,第一個引起大量關注的應該是電影《Schindler's List》。我總共看了這部電影不下20次,(不能否認某一部份是因為Liam Neeson實在太帥了) 次次都是哭到眼睛腫的像豬頭,但這部電影是從加害者的角度來編寫的。Schindler是納粹黨員,原本也是加害者,這部電影感人之處就在於發揚人性的光輝,描述這位加害者如何在對抗大環境跟同儕對他的影響、保有善良有人性的一顆心,甚至在最後還為了無法多救幾位猶太人而難過到下跪、痛哭失聲。

 

《夜》不同。它是從『被害者』的角度寫成,從頭到尾完全不矯情,甚至可以說過度冷靜。猶太人一輩子都要嚴格尊守猶太法典、被教導要順從所有天主安排好的事,他們是『羔羊』、不是『狼』。作者Elie也是從小認真研讀律法書的人,對於後來發生的事,他無法從過去所學的東西解釋,但更無法解釋的是猶太人的順服。無論在什麼狀況下,猶太人都對掌權者完全順服,似乎反抗並不存在他們的天性中。一開始,作者住的區域的猶太人還沒被編收,就有別的集中營的猶太人逃出來警告他們逃跑;但所有人都沒當一回事。這是可以理解的部份,因為他們之中並沒有人真的親眼看見任何納粹殘酷的一面,他們看到的都是納粹整齊、乾淨、有理貌的一面。第一次被集中,趕到另一個區域,明明在那邊就已經有諸多跡象前一批住在那邊的居民是在『一夜中』被撤離,還是沒有人起疑心。直到被撤離到集中營,他們還是一樣順服。

 

以前我們看到的電影、書,都會描述猶太人多被壓榨、在惡劣的環境下居住...然後過一陣子就被集體殺掉。《夜》告訴我們不一樣的故事。集體屠殺是發生在一開始到集中營的事,為了要把不適合勞動的人篩選過,集中營是自己自足,所以沒有勞動力的老人小孩就先被殺掉。之後,大家開始分配工作、分配寢室,這讓我想到共產黨的制度:要有飯吃就要工作!(當然,共產黨會失敗是因為缺乏拿著槍的士兵對準農民的腦袋,偷懶就有可能被幹掉,所以大部份的人都偷懶、只有少部份的人有產能) 大部份人就這樣安安份份的做者分配的工作、每天準時吃飯起床睡覺;唯一讓他們煩惱的是『配糧吃不飽』。作者冷靜的口氣...讓我脊背發涼。所有我們外人看來可怕的環境、可怕的待遇,猶太人『當事人』竟然還是接受,只有食物太少讓他們煩惱。納粹一直灌輸他們外面更不好、至少他們能自己自足生活...這些狗屁叨糟的話,他們也都相信。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民族,才能這樣對所有的困境都默默接受?二戰結束之後,猶太人依然過著他們的生活,生養、賺錢(而且是賺大錢)。看看打越戰的美國士兵,他們還是有能力反擊的一群人,多少人回國後不是發瘋就是自殺?或是一輩子過著封閉的生活。猶太人不一樣。他們好像...不管環境怎麼變,不管內心是否有懷疑,他們就是順服的過下去。我想問:猶太人是否有自我?還是群體意識大過於自我?對於猶太人發生的事,迫害他們、跟其他置身事外的人,都應該感到羞恥,但能夠把這麼大一群人,勞勞的關在集中營,中間經過許多次撤離、運輸到別的營區...如果面對的不是這樣一個順服的民族,我想納粹再厲害也辦不到。

 

這樣看起來他們的順服是造成他們不幸的原因?不,我不這麼認為。作者在書中一直反覆提到『為何上帝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?』,希特勒為何這麽痛恨猶太人隨著他的死亡成為一個謎(以前心理學,教授有說過痛恨另一個民族是希特勒讓亞利安人團結的方法...但在快戰敗時還堅持動用大量人力執行『final solution』-- 猶太人種族屠殺、讓這群人的存在徹底的消失在地球上,本身相當令人匪夷所思)。但若不是猶太人的順服,可能死亡的人數會大大超過戰後統計的人數,若非他們的順服,有勞動能力的青年不可能存活下來(因為反抗跟逃亡會由有體力的青年主導)。換個角度想,是順服讓猶太民族續存。   

 

 

Quotations:

p.67 『永遠,我永遠忘不了這個夜晚,集中營的初夜讓我的一生變成漫漫長夜,並且重重鎖上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煙霧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小孩的臉龐,他們的身體在靜謐的藍空下變成一縷輕煙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火燄,它將一輩子蠶食我的信仰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寂寥的夜晚,它們讓我永久喪失生存的欲念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瞬間,它們扼殺我的上帝和我的靈魂,讓我的夢想化成荒漠。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些,即使我注定活得跟上帝一樣蒼老,我也永遠忘不了。』  

 

p.110 『我聽到有個男人問到:「天啊,上帝到底在哪?」我心底有個聲音回答他:「祂在哪?就在這裡,吊在這個絞架上...」』   

 

p.112 『這是一年的最後一天;「最後」這個詞變的弔詭,萬一這真的是最後一天?』   

 

p.113 『在廣群眾的淚水、啜泣、嘆息聲中,我聽見主祭人提高嗓門,既強力又疲憊的聲音:「全世界和整個宇宙都屬於上帝!」他不斷打住,好像無法在自己說出的字句裡找到意義,旋律哽在喉嚨裡。』   

 

p.132  『我對希特勒比對任何人更有信心;他是唯一對猶太人遵守承諾的人。』   

 

p.161 『我請求她(丟錢的女士):「拜託,我求您別在丟錢了!」「為什麼不?」她說,「我樂於施捨...」』   

 

p.189 『顯然,希特勒及其共犯所發動的戰爭,不僅是要消滅猶太男女幼童,也要消滅猶太教、猶太文化、猶太傳統,亦即猶太的記憶。』   

 

p.194 『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。我也無法原諒世界,無法原諒它把我逼到牆角,無法原諒它把我變成陌生人,無法原諒它喚醒我最底層也最原始的本能。』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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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妮可小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